[大学时代征文] 雪儿
上
昨天去市区看伯父的时候,在大街上见到了雪儿。跟几年前比好像就是成熟了点,瘦了点,基本上还是没什么变化。眼睛还是亮亮的,说话还那么爱笑,跟个傻小孩儿一样,嘿嘿的笑。我们已经将近三年没见面了,联系道是偶尔会有的,我也一直说有时间去看她的,但是一直没去成。
去年春节的时候,听说她受伤住医院了,本来想去看看的,但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成。现在看她的伤疤还在,幸亏都不是在很明显的地方,门牙也掉了一个,装个假的还挺逼真的。她问我看出来哪个是假的了没。我指着那个真的说是假的。算是善意的谎言吧,我当时其实是看出来了,女孩子都挺爱美的,我就不伤害人家了吧。见她的时候她是去买菜回来了,买了几样简单的菜,说是现在她天天都自己做饭,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贤惠了。想我自己这三个多月了就自己动手炒了一个蛋炒饭,水平还成,保持在自己的高中水平,大学几年都没动过手的。
上次见面是将近三年前了,也就是那次我们的误会才消除,一个深深的误会,差点连朋友都做不了了。这可能也是我第一次允许事情的真相过了这么多年才浮出水面吧。等她知道真相的时候,这个事情也已经离我们很远了,她那个时候都已经准备嫁给她男朋友了,我觉的还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吧,一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。或许她知道,但是第一次从我嘴里听到吧。
我跟雪儿中学就是一个学校的,虽然我对她印象不怎么深刻,但是还是有点耳闻的,毕竟她在她们班里也算是一个大美女的。后来我们俩恰分在一个班,平时在班里我话也不怎么多,跟我玩的基本上都是我的那些哥们。她那个时候在班里已经被公认是我们班的三大美女之一。雪儿一直不缺乏追她的男生,但是她对谁都不感冒,总是自己静静的呆在教室里属于自己的地方,几乎可以说是冷冷的,和周围的人话也不多。可以说我一直没怎么注意她。
2000年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,也就是那年冬天,我把头发全剃了,留个很醒目的光头,然后头发就一直没怎么留过。那个时候的我处于低谷阶段吧,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上了集邮,现在还有一本在家里扔着,已经很多年没动过了。雪儿那个时候也集邮,但是我不知道。直到有次我们在卖邮票的地方见面了才知道的,她那个时候是去取她的年票。也就是通过邮票才熟悉起来的吧。本来就是一个学校出来的,在一个班级又这么久了,没几天大家就很熟悉了。
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,地上总有好厚好厚的积雪,我们的教室又在操场旁边,所以那年冬天打雪仗是学生生涯中最热闹的一年了吧。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参与这种活动的,我喜欢静静的在边上看大家玩,大家玩的开心了我也就挺开心的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,有点不敢把自己完全释放一样。当然,跟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一样的。也有人说过我自闭,我只是笑笑,不反对。或许我真的自闭,或许是说我自闭的人不理解我,究竟哪个是对的,我也不知道。
那个时候我总喜欢站在走廊下边,看着飘飘扬扬的大雪,和大家在雪地里追逐。偶尔也会被误炸,有的时候我也会还击。雪儿那个时候是我们班三大美女中唯一一个没有男朋友的,所以有人有想法是很正常的,就算是没有人有什么想法,但是不排除很多人喜欢吃豆腐。所以,总是有一大堆男生对她进行攻击,还经常有人拉着她的衣服领子把雪塞进她的脖子里,她也不生气,还是那么缩着脖子边跑边笑边把外边掏雪。逃到教室里边去或者在走廊里,清理自己身上的雪。我总是笑着在她身边打趣,笑她那傻样子。
我最令班里边的男生羡慕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了吧。每次她掏雪的时候,自己够不着衣服里边后面的,就把脖子伸给我,让我把手伸进外套里去给她掏雪。不知道我当时说我只是掏雪没有别的动作有人相信没有。雪儿本来就是那种很天真很开心的女孩,你看到她的笑容只会觉的特别干净,根本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的。这个活我没少干,也就帮她干过吧。因为后来都没怎么玩过雪了,就算有雪也没女生了。像雪儿这样的女生更是没有碰到过了。
后来我们俩也玩起来雪仗了,不知道是谁先攻击谁的。反正也就她那个时候敢把我的帽子摘下来,把一大把雪放在我的光头上,再搓两下,还顺手把帽子再给我扣上,然后赶紧跑路。我肯定要去追她了,怎么能放过她呢。我则经常是把雪直接搓她脸上,看着她的笑脸通红,自己更是笑的嘴都合不拢了。教室里经常会成为我们俩的战场,因为我们平时都是不怎么动的人,呆在教室不出去。所以就有一个人出去弄雪回来先偷袭,然后俩人打得不可开交。有两次上课了,我们俩还在教室里狂奔。大家都不是没带眼睛的,我们俩平时在班级里那么装酷,后来在大家面前那么疯,是个人都往那方面想了。
谣言还是有点的,但是我不怎么在意。毕竟一直以来面对了很多,而且我当时把很长的头发剃个光头,有个原因就是觉的自己在那个时候成绩太落后了,要好好学,把以前耽搁的东西都补回来。我们俩还是那么傻呵呵的玩着。没有在意别人怎么说,自己活的开心点就好了,但是忘记了一点,做人要低调。可能是当初太年轻,又觉的自己的事情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,这就造就了后来那场误会。
下
很浓很浓的大雾笼罩着一切,我就蹲在雪地里,听着渐渐走近的脚步声,听着她叫我的名字我却故意不出声。终于,那个橘红色的身影出现了,我抓了两把雪就冲上去了……
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,视力可及的地方都覆盖着积雪,其余的地方都被雾填满了。我在雪地里跑啊跑,不知道要跑到哪里。天地之间只有我自己了,我焦急的寻找着,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。忽然觉的自己是那么的渺小,连个尘埃都算不上。生命本身就是个尘埃,在四处飘荡,就是一点微微的小风,也可以改变生命的轨迹,改变一个人的命运。
多年前的一个冬天的早晨,浓雾笼罩着大地,地上有着厚厚的积雪。有一个光头的男孩子和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,在被大雾笼罩着的操场上慢跑。时不时有一阵笑声从他们中间爆发出来。两个人跑跑停停,时不时的用雪球攻击对方。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自己,如果上天能看到这一幕也会羡慕他们吧。这时,那个男孩子跑进了大雾中,女孩子不得不停下来找他,边找边喊他回来。喊了好一会没有反应,她都准备走回教室去了,忽然两大团雪从背后伸出来,堵在了她的脸上,而且那怎么用力也拉不开那双手。
但是她已经知道那双手的主人是谁了。脸上的雪已经有点化了,那双手才送开,她蹲下去用手捂着自己的脸,半天没有反应。这下子这个男孩子慌了,急忙用手去摇女孩子,但是女孩一直不理他,就在他刚蹲下去看怎么回事的时候,女孩子忽然大叫一声,站起来边笑边跑。男孩子明白过来以后就追了过去,但是这次他没有拿雪了,而是任女孩拿着小拳头锤他的肩膀……
一切仿佛就像一场梦,梦醒了以后就只剩下嘴角的微笑和眼角的泪水。有人说梦是心理压抑的事物的释放,但是有的时候我真的分不清楚什么是梦,什么是现实。
我们俩是已互相不说话而结局的。这在班里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,有不少人问我为什么,我也不知道。我不管跟她说什么,她都不吭声,什么都不说。我在尝试几次以后,就什么也不说了。听说她就是这样对待追她的男生的。我在刹那间仿佛明白,但是却又不明白。
连着一个星期我都没怎么上晚自习,只是最后一节课去班里。前面的时间都跑在学校的一个餐厅里喝酒去了。餐厅很简陋,连喝酒的杯子都没有,都是用碗,一碗刚好倒一瓶啤酒。菜也没什么好菜,不过我们总喜欢要上一些新鲜的黄瓜,在水里泡着,吃的时候拿出来削了皮吃。大碗喝酒,那种感觉体会过的朋友才能明白,即使不是一口气喝完一碗。天天是这样,一直喝到学校禁止这几餐厅卖酒了……
我跟她的事情我也渐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即便她再不怎么爱和别人说话。我们在一起玩那么长时间,还是有一些共同的朋友的。起因就是班里的跟我不错的一个男生S,我们初中就认识的,高中在一个班以后又是经常在一起玩。我跟雪儿在一起玩的时候,他们已经认识了很长时间,但是由于我跟她玩的都挺开心的,我们俩的关系很快就超过了S和雪儿的关系。雪儿有什么事情总喜欢跟我说,有的时候也征求我一点意见。
不知道S是出于什么目的,反正最后的结果是这样了。他告诉雪儿,我认为雪儿在追我!天地良心,别说我没什么想法,就算是我有什么想法,我也肯定不会说她追我啊,人要有良心。况且就算是有女孩子追我,肯定要给女孩子留点面子啊,男的要扛下来啊!她相信了S,我不知道为什么,可能是她太天真了吧。
我也想过当时就向她解释,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说清楚呢,一般都是越描越黑的。我只能面对现实了,这件事情就被我压在了心底,我们俩不说话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快毕业的时候,两个人才开始说话,关于过去谁也没有再提起过。但是我想无论是我还是雪儿,都不会忘记那个冬天的吧。
上次见面的时候是同学聚会,我喝了很多,但是没有醉。酒过三旬,我端着酒来到她身边,跟她说起了那件事情的真相。在场的有些知道当年的事情的,也都很吃惊,大家都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的。雪儿跟我说对不起,我笑了笑,开玩笑说:不用了,你都快嫁人了,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呢?那天我们一起合了不少影,是里边最多的。也有不少人不理解我为什么现在才说,说我非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才说出来,还有什么用吗?
有用。只是为了证明我当初的清白。我相信命运,却又相信人的努力可以改变命运,这两点是不矛盾的,是相互补的。有些东西是可以通过努力拿到的,但是有些东西就不是你通过努力可以解决的了。每当下雪的时候,我都会想起那个冬天,那个光头的男孩子和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。
我们现在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。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,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