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转】最美

gucs 2003-09-12 05:23:15

最美

three

夜深人静，这个时候想起老妈，心底突然有种很柔软的触须在轻轻地动。
　　她的一切，用两个字就可以说尽：平凡。她和所有儿女成年的母亲一样，有银发、皱纹、老茧，而且不怎么懂得掩饰岁月的无情痕迹。她身上太多朴素的成分，看上去并无光芒，时刻留意超市优惠商场折扣，絮絮叨叨琐琐碎碎，像个八婆。在茫茫人海中你一不留神，她转个身就会消失不见。她太平淡，几无可言。
　　可为什么，想到她，我的情绪不能平稳？
　　她女儿不聪明，不漂亮，不懂得化妆与讨男孩子欢心，令她担忧操心。天下做母亲的人从来都未停止过为儿女的这份担心吧。而孩子们，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这样的感情烦躁曲解，名曰“代沟”，如同我。
　　她女儿无甚出息，惟一的成绩，就是在杂志上编造风花雪月爱情故事，令她喜悦开心，在亲戚朋友中四处宣传。可我不想编造“如有雷同，纯属巧合”的曲折亲情故事。要知道，堆砌的华丽辞藻和虚假的亲情故事不会让你信服。如同我。
　　那么，我只告诉你，我真实的老妈是什么样子。
　　她厨艺不精，只能勉强糊弄糊弄我和我老爸的胃，做鱼一般不能保持鱼身完整；
　　她不善交际，除了单位同事基本没什么朋友，我们家有电话都不会想到是她的；
　　她小气抠门，为了省下车票钱骑了几个月的单车上班，结果路滑摔伤了膝盖；
　　她上不了台面，在大学同学会的满堂名流前只会唯唯诺诺，回家就说以后再也不去了；
　　…………
　　如此种种，证明她是千百万乏味老妈中的一分子而已。
　　即使面对旧照片，我也未曾想像过老妈年轻时的样子，她也有意气风发青春激昂的辉煌？只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知道：
　　她有1/4白族血统，所以偏爱大理；
　　她初中曾经是学校最优秀的女孩子之一，当过护旗手在演讲比赛里拿过冠军；
　　她在那个火红年代里曾经和几个同学“长征”去北京，可惜到贵州后被发现，遣回原地；
　　她下乡的那个地方有好听的名字——“畹町”，在中越边境；
　　她喜欢唱前苏联歌曲，因为不愿毁掉记有词曲的手抄本，被周围人指出有“资产阶级苗头”；
　　她和老爸同学四年，最后千里迢迢嫁到西安，惹得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要来看看老爸到底是个何等卓越人物；
　　……
　　她的20岁，似乎也曾丰富飞扬。
　　她内向，关于爱，从不挂在口上。比如：
　　她对我“为什么要嫁我爸”的回答是这样——“他当初答应我要组装一台电视机”；
　　她对我“明明没有组装电视机为什么还嫁他”的回答是这样——“他装了个铁架子床”；
　　她是机器盲，对于电器从来是一头雾水。可是：
　　在我老爸出差我也不在家的一个月后，回到家，看到她在熟练地使用遥控器；
　　在我毕业的一个星期后，她笨拙地练习五笔字型，说以后有什么东西打印，统统交给她；
　　她这么大人了，有时却像个孩子。
　　她会一把抢过我随身听的耳机说“让我也听听”，然后随着神秘园或者小甜甜的音乐跳起舞来；
　　她会睡着了觉后被我的动静吵醒爬起来，一起看《菊次郎的夏天》，嘟囔着“这有什么好”，可是眼珠不错地盯着；
　　她羡慕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来日方长，羡慕我；
　　她叹口气看着我说：年轻的时候最美；
　　她说：老了老了，你妈真是老了；
　　…………
　　有些时候我会想，她的最美，那个灵光闪动的瞬间，我其实还没有看到。
　　是的，虽然她不再年轻，可是来日方长。也许，她会延续青年时代的小奇迹，成为一个最美的老太太？也许。
　　我会等那天，慢慢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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